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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雨中發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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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天早上當布蘭登起床後拉開窗簾時,屋外燦爛的陽光立刻使他萌生了不可抑制的念頭,他想要出外騎馬。但當他回頭,看了看自己慣常睡覺的那張大床,註意到那張漂亮精致的雙人床上仍然只有自己一個人留下的痕跡,只被壓皺一邊的床時,不禁又覺得憂郁難當。

三十四歲了,自己三十四歲的生日聚會,就在昨夜,在自己的德拉福莊園裏,雖然有好友和親朋在場的慶祝而使得那聚會的場面非常溫馨而愉快,然而在這種歡快的生日祝福聲中,他卻聽出到了另一番情緒,那就是苦澀。

三十四歲的老光棍,單身漢布蘭登,他自嘲的想著,走過去輕輕撫平床上的褶皺。

又一年了,日子一年年的過去。布蘭登仍然獨自困守,不論是面對生活還是愛情。

不是沒有人做媒,不是沒有女子對他示好。然而布蘭登面對愛情的小心翼翼和高要求,最終使他成了現在的尷尬單身漢,並且由於慣性和自己的不求改變,他的這一現狀,也許還要持續下去。

他伸了伸懶腰,展露出他依舊修長而舒展的身軀,那如同二十多歲青年一般健壯的身材是他最引以為傲的,這是多年軍旅生涯留給他的禮物。

穿戴整齊,布蘭登出去找到自己的好友約翰?米德爾頓爵士,邀請後者跟他一同去山腰間騎馬。約翰爵士自然樂得前往,眾所周知,布蘭登的馬上身礀十分出眾,堪稱瀟灑。與布蘭登作伴起碼周游,是約翰爵士非常喜歡的閑暇消遣方式。

眼下,他們從馬廄裏由仆人領出了自己的馬。布蘭登的馬一身透黑,無一根雜毛,是他幾年前從一名馬販手下買得的雄性良駒,性格溫馴,並且非常聰明。他愛惜至極,給黑馬取名為諾德,時常騎著它到自己的莊園附近打獵周游,配上他那桿精致的雙筒獵槍,還有一只極為靈敏矯捷的黑色蘇格蘭獵犬,名叫科特——這就是他全部的生活樂趣。

約翰爵士也騎上了自己的白色駿馬,那是一匹中年的母馬,非常溫和而冷靜,能夠使馬術不佳的爵士保證在騎行過程中最大程度的舒適和安全。

他們在德拉福莊園附近逛了一圈,然後按照習慣進了莊園背後的一片山地,在半山腰欣賞新近盛開的夏季花草,看著科特在花叢裏像道黑色的閃電一般疾馳來去,兩個人則互相閑談今年聽到的各種趣事。但很快,天驟然下來,還沒來得及折身,一場暴雨便倏忽而至。兩個人躲進半山腰的一片樹林裏。

“英國的天氣!”約翰爵士忍不住嘀咕,雨水順著他那張英俊的臉龐鉆進了他的頸間,刺激得他一個哆嗦。

論相貌,他算是這片鄉間難得的美男子,比他的朋友布蘭登要出眾得多。然而他的性格較為活潑好動,比起布蘭登的沈穩寡言,他似乎缺少了一些更為紳士的氣質。

“不要煩躁,約翰。”布蘭登取下自己的帽子,甩了甩自己被沾濕的頭發,他的金色頭發略長,茂密而漂亮。“雨已經漸漸小了。”他轉頭往樹林外看去。

這片樹林裏生長的樹木非常茂盛,形成了一個天然的屏障,雨水幾乎透不進來,只聽得見外間朦朧的雨聲,像是大地蒙著面紗在唱歌。

黑狗科特在消失了一會之後,此刻出現在了兩個人的面前,它沖著布蘭登狂叫著,似乎是發現了什麽東西,這種行為通常是在打獵的時候出現獵物後。

“也許我們今天會有額外的收獲,”布蘭登精神一振,朝著約翰爵士說,“走吧,讓我們去看看科特給我們帶來了什麽,舀好獵槍!”

他們穿過樹林,走到一處平地上,那裏沒有遮蓋,似乎暴雨沖刷下萬物都無法生存似的,一切都在飛快流逝,骯臟的泥土混雜著沙粒和樹根往山坡下傾洩而去,使得這裏更像是風雨嘶吼中出現的一片澤國。科特竄到遠處,沖著什麽東西大聲叫起來。

“布蘭登,那是什麽?”約翰爵士指了指那個方向,“似乎是個人?”他覺得身旁一陣風拂過,話還未說完,左側的老朋友已經箭一般沖了出去,融進風雨。

布蘭登的眼力很好,所以在科特跑到那個東西的旁邊時,他便已經認清了那是什麽。一個人確確實實的躺在草地中,似乎是昏倒了,由於暴雨的肆虐所以他並沒有看清那到底是什麽人,也許是附近農莊的迷路人,是他莊園土地的租戶,不管如何,他第一反應便是沖進了雨裏。

雨點像是拳頭一樣砸在他的身上,布蘭登的帽子被一陣風吹走,轉眼便不知道去向。他擦了擦眼上的雨水,然後跳下馬,朝著那人的方向快步走過去。

科特朝他奔過來,然後又領著他朝著那個人跑去。

在軍中多年的生活使布蘭登具有了

很好的反應能力和敏捷的身手,所以當他走上前,一眼發覺這是個少女時,他並沒有表現出太大的驚異,而是坐到了她的旁邊,伸出穿著白色長褲的腿,小心的將那個渾身濕透的少女扶起來,把她的頭放在自己的大腿上,輕輕的去試探她的鼻息。

還好,雖然這個少女的呼吸很輕,但還存在。這讓布蘭登松了一大口氣,隨即他發現少女渾身滾燙,再去測測她的額頭,恐怕是在大雨中被雨水濕透的緣故,她發著很高的燒。

布蘭登面色立刻冷峻,他打橫抱起少女,讓她在自己的馬背上以最合適的礀勢趴好。這時約翰爵士也已經騎著馬出現在了這裏,他看見這個情景,大吃一驚,馬上預備翻下馬來。

“不!”布蘭登朝著他的好友大喊,“你先騎馬回去,通知倫斯特讓他去請大夫,然後讓女仆們立刻整理出一個房間來,讓男仆們燒好熱水。”

約翰爵士聽罷布蘭登的安排,臉上立刻浮現出讚許的神色,他知道布蘭登在這種關鍵時刻總是會顯示出應有的幹練和機智。他策轉馬頭,猛地一夾馬肚子,揚鞭而去。

半個時辰後,德拉福莊園迎回了自己的主人。

此刻的布蘭登,兩條白色褲腿上已經沾滿了渾濁不堪的汙泥和雨水,落魄這詞來形容他絕對毫不過分,然而他一臉嚴肅的神色,還有渾身上下散發的不可冒犯的氣質,卻使他莊園裏的奴仆們肅然起敬。所有人都已經聽說了他們的主人冒雨在山腰救下一名少女的事情,從約翰爵士口裏說出的這件事比原有的情節要更加添油加醋、眉飛色舞,所以大家都認為布蘭登上校是又一次當了英雄,凱旋而歸。

德拉福莊園的管家倫斯特迎上前去,對自己的主人說:“老爺,麥文大夫已經在門廳等候了。”他是個帶著金絲眼鏡的斯文中年人,瘦削並且禿發,然而他的聰明才智卻足以使他擔任這個龐****園的管家,並且他也自信對於自己的主人布蘭登上校有足夠的忠誠。

布蘭登將少女抱下馬,來不及多說什麽,便由女仆帶著朝預備好的客房走去。約翰爵士陪著麥文醫生站立在一旁,此時也跟著走進客房。

“先給她換上幹凈的衣服。”布蘭登對女仆吩咐,然後打算先和男士們退出房間。

然而布蘭登卻在這一瞬間怔楞住了,因為屋內足夠的光線驅走了暴雨中的昏暗不明,他看清楚了枕上這名少女的容顏。黑色的頭發是那麽的顯著,並且柔和的面部輪廓昭示著她的血統,很明顯她恐怕並不是一名英國少女,而更像是來自其他地方種族的人。

只是匆匆一瞥,布蘭登起身離開了房間,他心裏有無數疑問,然而恐怕都要等這名少女醒來之後才能揭曉答案。他心裏有些不安,同時還有一絲他自己也沒有察覺的興奮。不過眼下他什麽也來不及考慮,因為約翰爵士已經好奇的湊了上來,開始詢問他這場暴雨中的奇遇裏自己錯過的部分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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